客家人的“過繼”風(fēng)俗
《孟子·離婁上》云:“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”。自古以來,人們都將傳宗接代、延續(xù)香火視為頭等大事。
然而俗話說得好:生子生女,順其自然,強(qiáng)求不得。便是一國之君,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,也有后宮生不出皇子的,或生了皇子也夭折的。為了江山社稷,只好選出皇帝兄弟之子即侄子,或皇帝之弟為皇位繼承人?;始矣小斑^繼”之舉,民間更比比皆是。
舊時沒有兒子的要“過繼”嗣子,俗稱“過房兒子”。就是從同胞兄弟或族兄弟的兒子當(dāng)中,“過繼”一個侄兒,以備養(yǎng)老送終、傳宗接代。如老人無兒無女,去世之后,“過繼”的侄子、侄媳婦,要像兒子、兒媳婦一樣端靈牌、披麻戴孝。而自己的父母過世,卻不必穿重孝,著白衫即可。因為“過繼”后,就是人家的兒子了,連親生父母的墓碑上也只能刻“降服男”三字,不可刻“孝男”二字。
“過繼”兒子,不存在買賣關(guān)系。接受繼子的夫婦,在繼子尚幼時,有生活上撫育之責(zé),在其成人后有協(xié)助娶妻成家之責(zé)。作為繼子,應(yīng)視繼父母為親生父母,有贍養(yǎng)和服侍年老的義務(wù),如俗話所說:“生要供,死要送”。其終極目的是為了繼承宗祧,接受受贈人的香爐水碗,為正式繼承人。
“過繼”兒子時,有選擇黃道吉日用庚帖寫明確認(rèn)的,要請斯文長輩為在場人,請有文化的長者執(zhí)筆,然后大家簽字畫押。也有口說為憑的。一旦既成事實,便鐵板釘釘,不可反悔。修族譜時,得在譜中寫明:“某某兄之子某某,繼某某為嗣”。如繼父母以后再添男丁,不論兄弟多少,均享有同等待遇,并共同恪守孝道,負(fù)責(zé)贍養(yǎng)及老人的后事。
筆者的家族里,有許多“過繼”兒子的先例。據(jù)悉,我的曾祖父鐘遙鑣,生有四個兒子。他的大弟遙鑒無子,曾祖父便依眾議,將第四子國渭“過繼”給遙鑒為嗣子,國渭公的子孫后代,承接香火,每年的清明時節(jié),都要去遙鑒太與他的六位夫人墳地?zé)慵腊荨?/p>
我的祖父國波,生有二子,因國鴻公僅生二女,祖父遵循“長子頂長房”之古訓(xùn),遂將我的父親運梯“過繼”與國鴻公為嗣子,以繼香火。兩位姑母姑父家也一直與我們家有親戚往來。我的叔父運榜,娶妻鄒氏,生有一子一女,均幼殤。父母親便將已經(jīng)成家的二哥二嫂“過繼”給叔父為子媳,到叔父家生活。他們下地種田、上山砍柴、飼養(yǎng)禽獸、料理家務(wù),成了叔父嬸嬸的好幫手。兩位老人年老體弱時,服侍生活、請醫(yī)送藥,體貼周到。兩老均活到七十多歲,二哥二嫂還穿重孝送老人還山,墳?zāi)挂沧龅酶叽髿馀?,受到鄉(xiāng)鄰們的好評。
還有一種情況,兩兄弟中,僅有一位育有一子,為讓無子的兄弟也能延續(xù)香火,便口說為憑,讓兒子兼承雙祧,各有半子之分。過去瑞金縣有一楊姓基層干部,屬于這種情況。當(dāng)他成年后,父親兄弟倆各為他娶了一位妻子,名曰“平頭夫妻”,不分大婆小婆,各居一室,且都很爭氣,均生育有子女,為各自的家庭傳宗接代,皆大歡喜。
在客家人中“過繼”兒子是一宗大事,在往后長時間的相處生活中,雙方家庭難免產(chǎn)生一些矛盾。也有心懷不滿的生母,會指桑罵槐地數(shù)落:“牛耕田,馬吃谷,別人生子你享福!”甚至還有與繼母大打出手的。產(chǎn)生了矛盾終歸要解決,往往會請宗族中的斯文長輩出面好言相勸:“本來都在一個飯盆里吃飯的,都是自家人,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!”道理多說幾遍,便可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讓兩妯娌重歸于好。
“過繼”兒子的風(fēng)俗,隨著歷史的推移、時光的更替,到了上世紀(jì)七十年代后,便少見寡聞了?,F(xiàn)在無兒無女的老人過世后,有的由侄子發(fā)喪;沒兒有女的,就由閨女給安葬了。由于黨和***重視民生工程,鄉(xiāng)鎮(zhèn)甚至村委都辦起了敬老院、養(yǎng)老院,讓無依無靠的耄耋老人老有所依、老有所養(yǎng)、老有所樂。更有許多志愿者像子女一樣,關(guān)心著老人的飲食起居和病痛醫(yī)療,以慰老人孤單。
“過繼”風(fēng)俗雖已不再,但客家人尊老敬老的傳統(tǒng)美德卻一直都在。